依照和顾客的约定,我穿过长长的走廊,来到女生宿舍维修电脑。轻叩敲门进入,我埋头进入工作状态。
忽然,一名马大哈的女生忘记拿换洗衣服,走进了寝室。看到我这名不速之客,她惊的高声大呼,我循声望去……女生迅速掩面背身,遮的严严实实。
这是当年我作为一名电脑修理工时遇到的场景,我从事过多种职业,流水线员工、群众演员、保安、外卖员、师,如今远赴美国谋生。
我是诚信是金,1987年出生于山东德州的一个小村落,家境贫寒。迫于生计,父亲外出打工谋生,母亲在家操持农活,照顾我和比我大二岁哥哥的生活起居。
从小,我就不是一个省心的娃,调皮捣蛋, 三天两头逃课。我的家乡是鲁西北一个闭塞的小山村,这里的青壮年都纷纷外出打工,只有妇女儿童留守。
从小我就喜欢钓鱼,我们那盛产草鱼、鲫鱼,我从小卖部里买些鱼钩鱼线,活点面作鱼饵,可以池塘边坐上一整天,就为了享受鱼儿上钩那一刻成功的喜悦。
我曾经不止一次在逃课钓鱼的时候,遇到老师路过池塘,被抓现行。老师、母亲一次次苦口婆心的劝导我,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,我只当耳旁风,根本听不进去。母亲也打过骂过,根本无济于事,我依然我行我素。
年岁渐长一些,遇到母亲的责骂,我会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。村子里有很多废弃的老屋无人居住,我买点零食饼干带上水杯可以在里面住上好几天,食物吃完了坦然回去接受母亲的棍棒教育。
我和同学老师的关系一直处得不咸不淡的,成绩也是不上不下,在同学老师眼里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透明人。
我的成绩平平,相对来说最喜欢的课程是历史,从小就喜欢看连环画,崇拜英雄,渴望着能和他们一样,建功立业。
瘦弱的我,遭受过校园暴力。学校里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,拉帮结派,肆意妄为,我也没能逃过他们的毒手。一次,在课间,他们一伙拉着我去了操场的一个角落,把我团团围住,凶相毕露,恶狠狠的让我交出钱来,我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钱乖乖地交给了他们,临走,他们还威胁我不许告诉任何人。那一刻,我多么希望书里的盖世英雄能前来解救我,这更加剧了我对学校的厌恶感。
从小看着村里的哥哥姐姐们外出打工,过年风风光光地回来,我满眼的羡慕。终于盼到了初中毕业这一刻,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,赚钱以后可以想要什么就买什么。人生的康㽵大道就此展开,娶妻生子,灿烂过一生。
这一干就是三年,日复一日地上班、下班,厂区、宿舍二点一线的生活,枯燥乏味。十二小时两班倒的工作,一上岗一刻不得停歇,下班我就累得直睡过去。
我们住的是十人的大宿舍,我年纪最小,听着舍友们侃大山吹牛皮,也插不上话,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,默默地做一个忠实的听众。
我渐渐变得麻木,想要换一个活法。我开始留意报纸上的招聘广告,正好看到北京的一家公司在招收演员,我精神为之一振。
不说成为大明星日进斗金,功成名就,只要能在电视上露个脸也不错,抱着如此朴素的想法,我报了名。
当时,这家公司在天津有报名点,我去之后,填了几份表,通过了所谓的“面试”。事后,我才知道,其实,只要前去报名的人,都能顺利通过。
工友们知道我的想法之后,苦口婆心的劝告我,那时候的我心高气傲,觉得他们在拖我的后腿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,我觉得,我的大好人生之路即将就此起飞。
我们属于半拘禁状态,由“群头”管理,有戏拍戏,没戏拍的时候,“群头”给大家画饼,和组织无异。我们相当于是义务劳动,不仅分文未得还倒贴了几千块钱,损失惨重。
在这里,每天只吃两顿,吃的是粥和咸菜加馒头。从头到尾,我拍了屈指可数的几场戏,一句台词都没,镜头前一晃而过,根本看不到人影,我开始找机会逃跑。
一天凌晨,我和一个山东老乡一起瞅准机会开始逃亡之路。我当肉垫,他爬上墙头,用脚勾着墙用力把我拖上去,我们一起跑出了魔窟。
他用手机联系上了当地的一个朋友,我们说服了好心的公交司机,上车到站后那位朋友帮我们买的票,这才顺利地有了落脚之地。
抱着既来之,则安之的想法,我在顺义的一个双语贵族学校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。许睛的孩子就在这所学校上学,我曾不止一次遇到过她接送孩子上学,没有一丝架子。
当时我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,对我冲击最大的是学校门口接送时停放着的那一排排豪车,玛莎拉蒂、保时捷、法拉利,犹如豪车展馆会,我认识了一个个豪车的车标。
这所小学一学期的学费都在二三十万,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,我这时才意识到金钱力量的强大,可以改变生活太多。
之前,从来没接触过电脑,对这项高科技充满了敬畏感。真正上手才发现,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,学的也就是重装系统之类最初级的技术。
学成出师之后,正好父亲在山东某大学做保安,我也去了那和他团聚,在学校超市租下一个小小的柜台,挂上修理电脑的招牌,开始创业之旅。
我和学生们年纪相当,可他们是天之骄子,我内心充满了自卑感,开始真正认识到知识的力量,当初没有好好学习,如今悔之晚矣。
那个年代的显示器都是笨重的大块头机器,坏了维修之时搬动很不方便,尤其对于女生更显困难。因此,我也享受到一项特权,可以出入女生宿舍修理电脑。
去女生宿舍,有时堪称社死现场,遇到马大哈的学生出浴忘带换洗衣服裸身而过,血气方刚的我,心头有一百只小鹿在狂跳,尴尬不已。
我有雄心壮志,却眼高手低,一直不定性,喜欢瞎折腾,之后去过义乌学做小生意,卖过鸡翅炸串,也重操旧业做过保安,都做不长久。我既没有本钱,也没有经商的头脑,很多时候都是三分钟热度,样样想尝试,都是浅尝即止,碌碌无为。
当时短视频兴起,我不时会刷到出国打拼的视频,看到他们出国后干得风生水起,而国内的就业市场僧多粥少,内卷严重,尤其是我既无学历又无一技之长,生存艰难,于是,我兴起了出国就业的念头。
我开始具体规划出国事宜,认真研究各个国家的政策和就业情况,发现日本对外国打工人士的要求太高,而美国加拿大的签证很难申请,最后把目的地选定了英国。
我一边送外卖度日,一边等待签证的消息。2019年年末,通过机构的运作,我顺利来到了英国,在伯明翰的一家食品加工厂工作。
出海关的时候,海关工作人员问我会不会英语,我拿出手机翻译才听懂他的话,坦然地说“不会”,并扬了扬手中的手机,表示我有这个就行了。
我来到英国不久,就碰上了肆虐全球的新冠疫情,人们闭门不出,工厂的生意愈加火爆,我们忙得团团转,收入也水涨船高。
工厂老板和员工都是出国谋生的华人,我们用中文交流,除了发工资的时候拿的是英镑,根本不会意识到是身处异国他乡。
作为一名阿森纳死忠球迷,打工间隙,我来到酋长球场,实现了平生夙愿。可惜因为疫情,比赛空场进行,未能和心中的偶像进行近距离接触,万分遗憾。
看着场外树立的温格、亨利、博格坎普等人的巨幅画像,我终于走过了亨利走过的路,吹过了博格坎普吹过的风,心潮澎湃。
后来我跳槽到一家中餐馆做服务生,可是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,也拿不到较高的工资,尤其是当时疫情严重,我寻思着先回国再作打算。
回国后,我打了新冠疫苗,有了健康保障,心思又活络起来,这回,几经周折,2022年2月,我来到了美国纽约。
华人在美国的几大热门职业是中餐馆服务生、房屋装修、、、送外卖等。我想着能学一门手艺傍身,开始学习做。
如今我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十一小时,美国格魁梧,很多都是二三百斤的体重,格外累人,为了明天能有更好的生活,只能累并坚持着。
当年风靡一时的一部电视剧曾有一句话如此形容纽约:“如果你爱一个人,那么你送他去纽约,因为那里是天堂;如果你恨一个人,那么你送他去纽约,因为那里是地狱”。
来美国之前,就对美国的治安情况之差深有耳闻,如今走在路上,不时能听见枪声和血淋淋的场面,电影中的情节生生发生在自己身边,触目惊心。
在美国,也感受到了“白卡”的便利。不仅是头痛脑热的小病,即使是身患重病也只需要支付低廉的医药费用,不会出现因病返贫的情况。
在美国没有车寸步难行,我在美国重新申领了驾照。美国驾照考试相对简单,不用通过驾校,可以自由报考,考试只有笔试路考两项。
对于外国申请者,笔试可以选用本国母语,20道选择题只需答对14题即可合格,路考也不是注重驾驶技术多么娴熟,主要考察驾驶人员的安全意识。
如礼让行人,对车辆交会的预判等,注重动物保护,对于道路上的鸽子、松鼠之类小动物也要注意让行。
驾照申领下来不久,我就遭遇到身份盗用的窝心事。有人盗用我的名义申请了信用卡,万幸的是,没有发生盗刷,金钱上没有损失。
国人流浪在外,散是一条龙,聚是一群虫,勾心斗角,老乡见老乡,背后打,两眼泪汪汪的事情不少,我也倾尽所能帮助新来的国人迅速融入当地生活。
故乡容不下肉身,他乡容不下灵魂,位卑未敢忘忧国,我筹划着以后回国发展,娶妻生子,两人三餐四季,共度余生。